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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(八)花鳴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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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鳴洞於妖界,相當於天庭於仙界,是包括妖王妖後在內的首要之妖常年居住之地,大隱於天下地上,被妖術幻象所護,可在結界內隨意變換方位,據說即便法術頗為高深的仙人都很難發現其位置,大都是身在其中而不知。

身為一個藏得很深又的確沒什麽真本事的西華山弟子,北漠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她不可能靠自己找到花鳴洞的入口,所以當機立斷地讓阿朗先落在了地面上。

這裏是一片枯林,銀裝素裹,入目皆是雪枝搖曳。

她只能照著大概的方向和距離推斷出這裏便在花鳴洞附近,不遠處集結於此的許多仙山弟子的蹤跡也能證明她所判斷的不錯。

洛朝被各位仙長留在了西華山,而又這麽多仙山弟子只在附近徘徊,看來仙界還沒有打算有所行動。他們可以瞻前顧後,盤算著這場搶親與仙山的祖宗十八代和來生後代會有什麽影響,可她卻等不及。

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等待。

俗話說得好,若敵人是河壩而自己是螻蟻,唯一的取勝之法便是悄無聲息地打入敵人內部。

只有抓個妖在前面帶路,她才有本事在花鳴洞的幻術上戳出一個洞。

不過,現在還有一個麻煩需要就地解決。

她湊到正在悠然賞景的阿燁身邊,肅著神情對他道:“你知道我們來這裏幹嘛嗎?”

“出游?放牛?”他似乎心情很好,眸子裏都亮著笑意,完全看不出是個得了重風寒的病人,“總不能只是為了與我來一場初雪時的邂逅吧?”

她頓覺自己多此一問:“雖然你這人臉皮厚,但想象力還是挺不錯,也算個優點。”

他不是很讚同:“我不是臉皮厚,只是心態比較好。”

“聽說過妖怪嗎?”她決定廢話少說,將唬人放在了第一位,“吃人不掉渣的妖怪,知道吧?我們要去的地方,就是妖的老窩。像你這樣的,應該是很多女妖喜歡的類型,如果你跟著我們過去,肯定是有去無回啊。”

“哦?既然如此,你們又去那裏做什麽?”他似乎沒有理解她所要表達的危險性,卻反問道,“是把自己送過去給妖怪們做存糧嗎?”

“你只是個連凍一凍都能得風寒的凡人,跟著會連累我們的。”她苦口婆心地勸道,“我也不是推卸責任,只是一會兒我們要捉妖啊救人啊會很危險,你最好等在這裏,不要到處亂跑……”

“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要故意將我撇下。”他打斷了她的解釋,雖然語氣平靜,卻很堅決,“就算不是,這世上的事變幻莫測,就算你原本是如此打算,最後也可能不得不改了初衷。我若留下,你卻不回來,那我究竟是該等還是該走?若我等著,你卻不回頭;若我走了,你卻又轉身,那豈不是又要陰差陽錯?我從不相信順其自然,所以,你到哪裏,我便陪著。”

沒想到自己幾句話會勾出他如此深刻的人生感悟,北漠被他認真的樣子唬了半晌,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麽。

還是牛身的阿朗用頭蹭了蹭她:“主子你看了他這麽久,想到甩掉他的法子沒有?”

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:“沒有。”

阿朗點了點頭,安慰她道:“那就讓他跟著吧。聽說如果今生死了之後的兩個人在黃泉路上能做個伴兒,來世還有可能做夫妻,這樣主子的下輩子就不會像現在這麽淒涼了。”

阿燁很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:“這麽說,姑娘如今還未曾婚配?”

阿朗主動搶答:“配了,就是又被甩了。”

瞥見他唇角微含的笑意,她的臉頰莫名一紅,瞪了阿朗一眼:“阿朗你確定還認我是你主子?!”

阿朗的牛鼻子裏哼了一聲:“阿朗每天醒來也希望自己是在做噩夢。”

對於阿朗對她毫不留情的抨擊,她早已習以為常,倒也沒打算怎麽反擊:“行了,既然你們倆配合得這麽默契,幹脆一起下黃泉算了。”

阿燁凝視著她略帶尷尬又有些無奈的神情,眸光微動。

阿朗抽了抽鼻子,突然對她道:“主子,阿朗經過花鳴洞時,那裏好像正是春天,到處都是青青草。”

阿燁悄然從她身上移開了目光,擡眼看了看四周,隨意道:“原來咱們要去花鳴洞。”

沒想到他竟然知道花鳴洞,她有些驚訝:“你聽說過?”

“我有個兄弟在花鳴洞裏討日子,好像混的還可以。”他點了點頭,從袖口裏摸出一方黑色帕子出來,打開後拿出裏面的一塊木牌子,“他說若我想去找他,就用這個木牌子自己進去。”

北漠很是意外:“難道你有個兄弟是妖?”

他也不否認:“四海之內皆兄弟,是什麽不重要。”

考慮到他對厚臉皮的堅持,北漠心想他能認識妖很有可能,便半信半疑地接過他手中的木牌子,瞅了上面的刻紋半天也沒瞧出有什麽玄機:“靠這個能進去花鳴洞?好像也就是個木牌子,沒什麽特別的啊。”

阿朗湊上前瞧了一眼,倒是想起了什麽:“聽說鳳木牌能將花鳴洞外的幻界破開。”

她從未聽說過鳳木牌,只好問阿燁:“你會用嗎?”

他頷首,微微笑道:“知道用法,只是從未試過。”

略一思索,她將手中的木牌子遞還給了他,道:“反正我們遲早是要進去的,若是這東西管用,自然是再好不過。”

若是他用法術打開了花鳴洞,那必定不是凡人,更不會凍個把時辰便會受了風寒,所以用這鳳木牌也能試他一試。

只見他接過鳳木牌,沒有立刻用咒術,反而用那黑色帕子重新將鳳木牌裹住後,放在掌心擦了一擦。

北漠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方才碰過鳳木牌,有些看不過去,正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憤怒,卻見他突然間將那鳳木牌從手中拋向半空。

裹住鳳木牌的黑帕子並沒有因此與鳳木牌脫離,反而從裏向外散出金色的光芒,顧自緩緩地向前方移動。

阿燁見她驚訝地待在原地,走到她身邊提醒道:“它好像是在帶路,咱們不跟過去嗎?”

看樣子這鳳木牌好像是真的,她不由感嘆自己果然好運,竟然能在半路上撿到這麽個寶貝,最起碼是能化解掉還沒抓到能帶路的妖反而先被妖給吃掉的風險了。

鳳木牌在半空中低飛了約莫兩刻鐘便停了下來,一瞬間之後突然朝著一棵粗壯的大樹撞了過去,噌地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大樹卻似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,一張一合間,似是在等人扒開進去。

阿燁看了她一眼,先行在前方帶路,從樹皮上裂開的口子裏邁了進去。

北漠遲疑了一瞬,帶著阿朗也隨他而去。

一個跨步,似是隔著幾重天。

外面是冰天雪地,裏面卻是春意盎然,到處都是花明柳綠水聲潺潺,一派時光靜好。

到處都是一片綠意盈然,阿朗甚是歡喜,一晃便化了人形:“不錯,主子這裏就是花鳴洞,到處都是青青草。”

暖風和煦,北漠擡頭看了看正在日中的陽光,瞇了眼,覺得身上暖洋洋甚至有些發熱,不由驚嘆,這妖界的太陽竟然都和外面不一樣。

一擡手收了鳳木牌,阿燁看著在明媚陽光下的北漠,問道:“已經到了,現在你打算做什麽?”

她這次下山本就是率性而為,更何況,原以為找到花鳴洞至少要耗費幾天時日,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就進來,所以根本沒來得及做什麽周密的計劃。

“其實我來這裏是為了找人。”她想了想,嘗試著與他商量, “你覺得,若是咱們被抓住,會不會被他們立刻吃掉?”

“深入虎穴,不錯。”他也不多問,道,“花鳴洞本就不小,想找人的確不易,不如打草驚蛇。更何況,這裏到處都是妖,早晚是要被抓的。”

他的話音剛落,一向嗅覺十分敏銳的阿朗突然抽了抽鼻頭,驚訝地“呀”了一聲:“主子,附近有大片嫩草。”

知道阿朗雖然一心向往埋頭在草地的歡快日子,但也相信他在關鍵時刻的自我控制能力並不差,並不會在這樣的關頭無故提出與羅曦無關的事,北漠心下一動,道:“你的意思是,那個綠色的女妖?”

阿朗點了點頭,眼中的興奮很明顯包含著對嫩草的渴望:“這個味道與進花轎的女妖身上的青草味道是一樣的。”

她心下一緊,忙道:“那還楞著做什麽,趕緊走啊。”

在非常時刻,阿朗的反應能力是一等一的,她的話音還未落,他便一反手攬了她的腰往自己背上一擱,身子在瞬間現了黃牛的原形。

許多年沒有與阿朗配合得如此沒有瑕疵,她回味了一會兒,待反應過來時,阿朗已以最快的速度伏著她飛出了很遠。

她突然想起了什麽,不由驚叫了一聲:“呀,阿朗,咱們忘了一個人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總會把北漠打成顧念,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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